（本文摘自孙峥著，《刚恒毅枢机思想探秘》，台北：辅仁大学出版社，2019年。）
1927年1月4日，刚恒毅总主教创立了全球第一个华人〔神职〕修会“主徒会”。 1940年，垂暮之年的刚公，给他心爱的主徒会士们留下了一册家训，作为精神遗嘱，名为《请穿起天主的戎装》。这册家训，荟萃了他毕生的福传经验、灵修心得和教会构想。刚公希望后辈神子们，将这些信念与理想，加以实现并发扬光大。《请穿起天主的戎装》本质上是一部灵修宝典，书中所记录的传教经验和教会发展构想，也是从“三愿”灵修的角度，加以反省和阐述的。这部著作表明，刚公构建的“主徒灵修”系统，是逻辑清晰、一以贯之的。贯穿全域的总纲，就是“天主鉴临”的天人关系！
请看，“这种天主鉴临之感，这种天主的友谊，这种爱德的恩赐……登上上主显圣容的那座山巅。灵魂这样不断地与天主共融结合。”﹙1﹚可见，他所说的“天主鉴临之感”，既是神圣存有的恩宠，也是天人友谊的结果。仔细参悟刚枢机的灵修理念，可以发现这种“天主鉴临”的境界，实为东西方文化之集成。它既有西方“炼、明、合”克修套路的小巧细腻，又有东方“天人合一”神秘修行的大气磅礴。
“天主鉴临”是“主徒灵修”的纲，“热爱圣体”、“效忠圣座”则是“主徒灵修”的目。目助纲举，纲举目张，纲和目共同编织了一张天人关系的网：天主鉴临——是和父的关系；热爱圣体——是和子的关系；效忠圣座——是在圣神内共融。 “热爱圣体”、“效忠圣座”既然是“天主鉴临”纲下之目，它们当然地被纳入“天主鉴临”的体系之中，因为从圣三论的角度来看，圣子圣神共同彰显圣父的光荣，正如耶稣所说：“谁看见了我，就是看见了父”（若十四9）。
刚恒毅的“天人形上学”思想系统，探讨“天主鉴临”如何显示于人：一是通过世界万物，二是通过天人对话交往，三是通过“热爱圣体”，四是通过“效忠圣座”。
一、通过世界万物显示的“天主鉴临之感”
刚恒毅论及世界，这样说：“宇宙万物，不是天主，是天主所造，是祂永恒无穷的智慧和意志所完成的工程。然而，宇宙万物，都是天主内存在；因为天主无所不在，处处都在。人即使愿意逃避天主，与天主分离，也无能为力。”﹙2﹚
我们的头脑不能直接搜集实体的本质，却总是需要通过感觉的媒介和抽象的途径。天主的存在，超乎感官之外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。然而，刚恒毅非常清楚，我们的理智不仅简单地对特定客体开放，更对存有开放。人类认知的可能性，使我们不断探究深层的原因。人不但可以认知具体存有的原因，更可以认知“存有之所以存有”的原因，即所有原因背后的终极原因。
刚恒毅指出，如何从我们本身的有限性和世界本身的有限性起步，触碰天主的无限性现实：“你们面对自然的景物，不可漠然无睹，置之不理。它是一个反照天主的镜子。”﹙3﹚有限的自然，反映了神圣创造者的无限完美。
事实上，世界上有限的受造物，都彰显出无限的神圣者的存在：“一朵花，一棵树，一块石头，一只飞过的小鸟，一只小羊的鸣叫，溪润潺潺的水声，一个在空中消失的叫声，曙光和夕阳，白昼和黑夜，晴天和雷雨，以及呼呼的风声，一个人影，一个母亲，一个小孩！一切都在讲论天主，一切都在对你们说：天主鉴临。”﹙4﹚刚恒毅相信，时空内的生命，是一个伟大的奇迹，生活的植物和动物都表明了天主的存在：“生命是祂的一项恩赐，是祂完整无缺的表现。”﹙5﹚
存在必须有其理由：这个理由要么是其自身，要么是在自身以外。现代人试图通过自然科学解释一切，但是自然科学不足以解释存在的终极原因。有限的存在，无法解释“它为什么存在”，我们最终只能在至高无上的真理中找到答案，也就是说，在一个不可改变的、必要的和永恒的存有中找到答案。正如神学家卡尔．拉内所说的，“人是问题，天主是答案”。
刚恒毅在《请穿起天主的戎装》中，殷切叮咛他的主徒会神子们：“我亲爱的孩子们！当你们从房间里出来，天还未明；在那一望无际的天空里，在那深远无底的黑暗中，在那遥远闪烁的星儿上，你们应该感到天主的存在。”﹙6﹚这是对心灵的警示，小心翼翼地把握每时每地的“天主鉴临”，但也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形上学的肯定。
事实上，刚恒毅通过世界显示“天主鉴临之感”的学说，是基于两个哲学原理：有效因果律和天主无限性。
有效因果律，是对天主存在的任何证明性解释的基本原理。宇宙的存在本身是确切的，显而易见的，但它为什么存在？这种存在是一种结果，但它是谁的结果呢？最后，宇宙的现实，指向了一个最终的原因，即最高的现实，神圣者天主。
另一个原理是绝对天主的无限性。最高现实的存在，体现于宇宙中，天主在世界和历史中向我们展示自己。因此，生活在世界时空内的人可以认知祂的存在。刚公讲了一个生动的比喻：“我们沉浸在天主里就像鱼沉浸在水里一样。”﹙7﹚因为，有限的存在中，充满了天主的无限存在，天主创造并维持它们。人通过世界万物认识天主，就如同通过游泳知晓水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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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／孙峥神父（主徒会会士）
- 刚恒毅：《刚恒毅公家训：请穿起天主的戎装。回忆，思想，对主徒会士的嘱咐》，罗马：扬努齐印刷公司，1940年，17页。
- 同上，15页。
- 同上，16页。
- 同上。
- 同上。
- 同上，15页。
- 同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