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一次我愿意﹙上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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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有机会重回当初婚礼弥撒的现场,看看当年的彼此,不晓得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和感触? 我们是否依然如此笃定,对方就是今生彼此认定的那个人?

新娘向来是婚礼的焦点,我当然不能免俗。无论如何都不能素颜迎人,更不能一身另类的波希米亚风打扮。于是,只能任化妆师摆布。妆容必须典雅精致,才能衬得起精挑细选的象牙白宫廷式拖尾婚纱。身边从不在衣着上花心思的庆则西装笔挺,气宇轩昂,尽显绅士品格。我们犹如童话中决定终生相伴,不离不弃的公主与王子。天真以为三年的认真恋爱,再加上教会规定要上的婚前辅导课程,已经足够我们应付往后的日子。殊不知,幸福如履薄冰。

我和庆能够从相遇到相知相守,还真的要感谢《门徒》圣经研读课程。我们的个性南辕北辙。我性子急,他是慢郎中。我外向他内向, 我浪漫他实际。再加上庆只会说却不会看中文,对从小就热爱文学的我来说,能够发展到“友达以上”已经是最大极限,又怎会有“恋人未满”的遗憾?!更何况,我们之间还存有年龄的差距。虽说男大女小是传统的婚恋原则,但对当时已迈入30岁大关的我而言,在面对比我小4岁,笑起来犹带稚气的庆,实在不能不去正视横越在我们之间的种种障碍和现实。不论是生理心理层面,乃至于舆论压力。

如果不是庆的恳切祈祷和坚持,以及《门徒》同工要我谨慎处理这样的暧昧关系,我断然不会把自己的爱情交托在主的手里。当然,也就不会发展到后来在各自的祈祷中有了更多的“看见”和最终的明辨,双双步入结婚的礼堂。追根究底下来,这一切自然是天父最巧妙的安排。而我,也不只一次公开分享说,天主透过《门徒》事工,赐给了我一个人生的伴侣,而庆的陪伴,真实而完整地体现了天主对我的爱。

婚后的前几年,偶尔的吵架是情趣。庆甚至会在别人嘲笑他怕老婆时,自信地说他这不叫怕,是宠。我的个性急躁,脾气差,庆的步步礼让,不知不觉形成了我的得寸进尺。大事小事都我说了算,而能够在婚姻中尽情“当自己”的我,自然感到无比舒心和满足。

我和庆同属一个事工,主要的使命就是在大马各个堂区里积极推动中英文组的《门徒》圣经课程 。在三位小朋友陆续来报到后,庆依然非常支持我在教会的事工。所幸的是我和庆一个负责中文组,另一个负责英文组,因此仍能做到相互体谅,轮流带孩子,让对方为教会贡献一点心力。

我们都以为有着共同的信仰,再加上彼此在同一个事工里的多年默契,我们即便无法完全琴瑟和鸣,至少也离顺遂不远。谁都不曾想过,我们的关系会随着小朋友的逐渐长大而愈发疏离。为了拉进距离,庆要求我将重心从《门徒》事工转移到家庭生活。他说婚姻才是我俩的圣召。我们不能专注于协助别人灵命的成长,而忽略了自己孩子的基础信仰培育。就这样,我们双双“退隐”下来,成了名符其实的星期天教友。庆从不曾对我有过任何要求,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。

完全回归家庭生活的我们,原以为会因此拥有更多的相处时间,然而事实并非如此。我们为了彼此的工作、小朋友、原生家庭的种种牵绊而忙得焦头烂额。我们甚至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天,每天的交谈成了简单扼要的重点报告。

多年来庆处处让着我,宠着我,就算明明错的是我,他都会先开口道歉。我一向没什么数字概念,除了生日日期,我对自己哪一年大学毕业,哪一年结的婚,通通一概记不清楚。一旦有人问起我结婚多久了,我都会朝庆求救一望。而庆总会感概地回答:欺负人的人不会记得,被欺负的可是每天数着日子,记得最是清楚。被他宠得几乎“无法无天”的我,只当那是冷幽默,完全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抗议与不满。

冰冻一尺非一日之寒,庆的忍让终于到了极限。不再妥协的他开始向我宣战,对我提出各种要求,比如要我收敛脾气,要我不要凡事依赖他,不要与朋友有太紧密的联系等等。我们强烈的互补吸引力,从此成了杀伤力十足的彼此攻击。然后有一天,庆直接告诉我说,他丧失了继续爱我的能力。我居然没有歇斯底里,只是静静问他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了第三者。庆重重地摇了摇头,我虽如释重负,却知道我们的关系已陷入谷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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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云简为文字工作者